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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牢不可破誓约

雪花又一次打着转飞到了结冰的窗户上;圣诞节很快又要到了。海格已经照常一个人把12棵圣诞树运到了礼堂里;楼梯的栏杆已经用冬青和金线编成的花环缠绕好了;铠甲的头盔里点着不灭的蜡烛,走廊里则间隔地挂着大束的?寄生。每次哈利经过的时候,大群大群的女生就聚集在?寄生下,这常常导致走廊的拥堵;然而幸运的是,哈利在城堡里频繁的夜间漫步使得他对秘密通道了如指掌,所以在两堂课之间他不用太费劲就能找到没有?寄生的路线。

罗恩要是在从前,也许会对这种必要的绕道感到嫉妒而不是有趣,可现在他对此只是捧腹大笑。虽然比起从前那个闷闷不乐、好斗的罗恩,哈利更喜欢现在这个笑容满面、爱打趣的罗恩,可是他的这个进步却也让哈利感到了代价昂贵。首先,哈利不得不忍受拉文德·布朗的频繁出现,她似乎认为任何没有同罗恩接吻的时间都是一种浪费;其次,哈利发现他最好的两个朋友似乎不准备再和对方说话了。

罗恩的手和前臂上还带着赫敏的那些小鸟啄出和抓出的伤痕,说话的语气也带着自我辩解和愤慨。

“她没什么可抱怨的,”他告诉哈利。“她吻了克鲁姆。然后发现有人吻了我。嗯,这是个自由的国家,我又没做错什么。”哈利没有回答,只是假装专心地看着明天魔咒课前需要预习的书(《第五元素:一些探索》)(译注:第五元素是古代和中世纪哲学家认为除了土、空气、火和水四大基本元素以外的第五种元素,也是最高的精髓,被认为是天体的组成物质并潜伏于所有事物之中)。他决心两边都不得罪,所以许多时间里都默不做声。

“我从没有对赫敏承诺过什么,”罗恩喃喃自语。“我是说,好吧,我跟她一起去参加斯拉霍恩的圣诞聚会,但她从来没说过……我们只是朋友……我是个自由人。”哈利翻过一页《第五元素》,他意识到罗恩正看着他。罗恩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嘟囔,在噼啪作响的炉火声中几乎听不见了,不过哈利还是觉得又听到了“克鲁姆”和“没理由埋怨”那几个字。

赫敏的课程表排得太满,以至于哈利到了晚上才能和她说上话,而此时罗恩往往是和拉文德紧紧抱在一起,注意不到哈利在做什么。罗恩在公共休息室时赫敏坚决不肯坐在那儿,所以哈利通常和她一起去图书馆,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谈话只能是窃窃私语。

“他有完全的自由去吻他喜欢的任何人,”赫敏说,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正在巡视他们身后的书架。“我真的不关心。”她提起羽毛笔在‘i’上狠狠地加了一点,羊皮纸上被戳出了个洞。哈利什么也没有说。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快就会因疏于使用而消失。他把身子朝《高级魔药制备》凑得更近了一些,继续在长生药那一章做着笔记,偶尔停下来辨认王子对莱贝修斯·波里奇有用的补充。

“顺便说一句,”过了一会儿赫敏说,“你要当心。”“说最后一次,”在沉默了四十五分钟之后,哈利用一种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我不会归还这本书的,混血王子教给我的东西比斯内普和斯拉霍恩多得多——”“我不是在说你那个愚蠢的所谓‘王子’,”赫敏厌恶地瞥了一眼他的书,就好像它刚刚冒犯了她似的,“我说的是刚才的事情。我来这儿之前去了一趟洗手间,有十来个女生在那里,其中就有罗蜜尔达·文恩,她们正在计划怎么骗你喝下爱情药。她们都希望你能带她们去斯拉霍恩的聚会,似乎她们都买了弗雷德和乔治的爱情药,恐怕那些东西是有效的——”“那你为什么不没收它们呢?”哈利问。赫敏在关键时刻竟然没有表现出她对贯彻校规的狂热,这看上去倒很反常。

“她们在洗手间里时并没有带着那些东西。”赫敏轻蔑地说。“她们只是在讨论策略。由于我很怀疑那个混血王子,”她又厌恶地看了那本书一眼,“能发明出解药来同时对付一打不同的爱情药,所以我想替你邀请一个人——这样就能扼杀她们所有的侥幸想法。就在明天晚上,她们已经有些不顾一切了。”“我不想邀请任何人,”哈利喃喃自语,他仍在竭尽全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金妮,尽管事实上她依然会突然闯入他的梦,他只能虔诚地祈祷罗恩不会摄神取念。

“好吧,但千万要小心你的饮料,因为罗蜜尔达看上去不像是在说笑。”赫敏冷酷地说。

“等一下,”他慢慢地说。“我记得费尔奇已经禁掉了韦斯莱魔法把戏店里的任何东西。”“谁又注意过费尔奇禁了什么东西呢?”赫敏问,她正在专注地写论文。

“但是我记得不是所有的猫头鹰都被检查过了吗?那么这些女生又是怎么把爱情药带进学校的呢?”“弗雷德和乔治把它们伪装成香水和咳嗽药送进来,”赫敏说。“这是他们猫头鹰定购服务的一部分。”“你知道得很多嘛。”赫敏白了一眼他,那眼神就像看他那本《高级魔药制备》一样。

“这些都写在暑假里他们给我和金妮看的那些瓶子的背面,”她冷冷地说。“我可不会到处溜达去在别人的饮料里下药……或者是假装这样做,这同样很糟糕……”“是啊,好了,别想那个了,”哈利快速地说,“问题是,费尔奇被骗过了,对吧?这些女生把物品伪装成别的东西带入了学校!那马尔福为什么不能把项链带进来——?”“哦,哈利……又来了……”“说啊,为什么不能?”哈利问。

“你瞧,”赫敏叹了口气,“探密器能探测到恶咒和伪装起来的咒语,是不是?它们是用来探测黑魔法和黑魔法物品的。它们能识别出强大的诅咒,就像那串项链上的,只要几秒钟而已。可它没法显示那些只不过是装错了瓶子的东西——不管怎么说,爱情药并不是黑魔法,也不危险——”“你说的倒容易!”哈利嘀咕了一句,想到了罗蜜尔达·文恩。

“——那么就只能够由费尔奇来发现它不是咳嗽药,他不是个很好的巫师,我怀疑他是否能够区分这些魔药——”赫敏突然停了下来;哈利也听到了。有人从黑暗的书架之中向他们身后走过来。片刻之后,长的像秃鹫一样的平斯夫人出现在了拐角的地方,她凹陷的脸颊、羊皮纸一般的皮肤和长长的鹰钩鼻子被手中的提灯照得一清二楚。

“图书馆要关门了,”她说。“请把你们借来的东西放回原处——你对那本书做了什么,你这个坏小子?”“这不是图书馆的书,是我的!”哈利赶紧说,他抓起桌上的那本《高级魔药制备》,而平斯夫人正准备用爪子一样的手去抓它。

“这是抢夺!”她嘶叫地说,“亵渎!玷污!”“这只不过是一本被写过的书!”哈利把书从她的手中拽了出来。

她看上去似乎准备要把书没收;赫敏已经迅速地收好了东西,一手抓住哈利的胳臂将他拖出了图书馆。

“如果你不小心一点,她会禁止你进入图书馆的!为什么你一定要带着那本愚蠢的书呢?”“她像疯狗一样的叫唤不是我的错,赫敏。或者她是不是无意间听到了你中伤费尔奇?我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儿什么……”“哦,哈哈……”他们一边沿点着灯的空旷走廊往公共休息室走,享受着能够重新正常说话的乐趣,一边还为费尔奇和平斯夫人是否有一段地下情争论个不停。

“小丑手杖,”哈利对胖夫人说,这是最新的节日口令。

“你也一样(译注:小丑手杖bauble在英语里还有一层意思是华而不实、愚蠢可笑的东西或人),”胖夫人调皮地露齿一笑,打开了门让他们通过。

“嗨,哈利!”哈利刚从肖像洞爬进来罗蜜尔达就说,“想要一杯峡谷水吗?”赫敏回头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说“我告诉过你什么?”。

“不了,谢谢。”哈利迅速回答道。“我不太喜欢。”“那么,无论如何拿上这些。”她硬塞给哈利一只盒子,“酒心巧克力,里面有热火威士忌。我奶奶寄给我的,可我不喜欢吃。”“哦——好吧——多谢,”哈利想不出还能说什么。“呃——刚才我是和……”他没有把话说完,赶紧去追赫敏了。

“告诉你,”赫敏简洁地说。“你越早邀请一个人,她们就越不会来骚扰你了,你就可以——”但突然间她变得面无表情了;因为她刚刚看见了罗恩和拉文德正纠缠在一起,坐在同一张扶手椅上。

“那么,晚安,哈利,”虽然只是晚上七点钟,她还是回女生宿舍去了,也没再说什么。

哈利上床睡觉的时候安慰自己,算上斯拉霍恩的聚会也只剩下明天一天的课需要熬了,然后他和罗恩就能一起去陋居。现在看来罗恩和赫敏要想在放假前和解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或许,假期的分开能让他们有充分的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第二天一起上完变形课之后希望就更加渺茫了。他们刚开始着手学习极为困难的人类变形术;要对着镜子练习,试图改变自己眉毛的颜色。赫敏不怀好意地嘲笑了罗恩灾难性的第一次尝试,他不知怎么搞的给自己安了一对儿八字胡;罗恩则狠下心惟妙惟肖地模仿起赫敏每次麦格教授提问时坐立不安的样子来报复,拉文德和帕瓦蒂觉得非常有趣,而赫敏则差点儿掉了眼泪。下课铃一响她就冲出了教室,留下了一半的东西没有收拾。哈利认定此时赫敏比罗恩更需要他去安慰,于是他收拾好她的东西跟了过去。

最后他跟到楼下的一个女生洗手间,她从里面走了出来。卢娜·洛夫古德陪着她,正面无表情地拍着她的背。

“哦,你好,哈利,”卢娜说。“你知道现在你一边的眉毛是浅黄色的吗?”“嗨,卢娜。赫敏,你把自己的东西落下了——”他拿出了她的书。

“哦,是的,”赫敏的鼻子似乎塞住了,拿了她的东西快速地背过身去,以掩饰她正在用铅笔盒擦眼泪的事实。“谢谢你,哈利。嗯,我想我要走了……”她马上跑开了,没有给哈利时间来安慰她,但不可否认他也没有想到要说什么。

“她有点儿乱。”卢娜说。“我开始还以为是哭泣的桃金娘在那儿,结果却是赫敏。她说了那个罗恩·韦斯莱的一些事……”“是的,他们吵了一架,”哈利说。

“他有时候会说非常滑稽有趣的话,是吗?”他们一起离开那条走廊时卢娜说。“但是他也有点儿刻薄。我去年注意到的。”“我想是的,”哈利说。卢娜又在展示她直言不讳的才能。哈利觉得她真是有点儿与众不同。“你这个学期过的好吗?”“哦,还不错,”卢娜说。“没了D。A。感觉有点儿孤单。不过金妮很好。她前几天在变形课上制止了两个男孩叫我‘疯姑娘’——”“今晚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参加斯拉霍恩的聚会吗?”这些话在哈利阻止它们之前就从他嘴里冒了出来。他感觉就像是一个陌生人在说话。

卢娜凸出的眼睛惊异地望着哈利。

“斯拉霍恩的聚会?和你一起?”“是的,”哈利说。“我们可以带上客人,所以我想你可能愿意……我是说……”他急切地想把自己的意图表达得一清二楚。“我是说,只是作为朋友,你知道。但如果你不想……”他心里已经一半希望她不愿意去了。

“哦,不,我很愿意作为朋友和你一起去!”卢娜微笑着说,哈利以前从没有见她笑过。“从没有人邀请过我去参加聚会,作为朋友!你是为了聚会才染的眉毛吧?我是不是也应该这样做?”“不是,”哈利坚定地说,“那只是个事故,我会让赫敏帮我弄回来的。那么八点在门厅见。”“啊哈!”头顶上一个声音尖叫道,他们都吓了一跳;他们俩没有注意到刚刚经过了皮皮鬼,他正倒挂在枝形吊灯上,心怀不轨地冲他们咧嘴笑着。

“傻宝宝波特邀请了疯姑娘!傻宝宝爱上了疯姑娘!傻宝宝爱上了疯姑娘——!”他飞速地消失了,一边咯咯地笑一边大声尖叫,“傻宝宝波特爱上了疯姑娘!”“要是能保密就好了,”哈利说。可是他的担心成为了现实,整个学校似乎一瞬间就都知道了他要带卢娜·洛夫古德去参加斯拉霍恩聚会的事。

“你可能选择任何人!”罗恩在晚饭时不相信地说,“任何人!而你选择了疯姑娘洛夫古德?”“别那样叫她,罗恩,”金妮呵斥道,她在加入朋友们的路上停在了哈利身后。“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带她去,哈利。她激动死了。”她走到桌子那头和迪安坐在了一起。哈利试图为金妮赞赏他带卢娜去参加聚会而感到高兴,可是他做不到。桌子的另一头,赫敏远远地独自一人坐着,拨弄着她的炖菜。哈利注意到罗恩正偷偷摸摸地看她。

“你可以去道歉,”哈利坦率地建议。

“什么,让我再去被另一群小鸟攻击吗?”罗恩喃喃地着。

“你干嘛要模仿她呢?”“她嘲笑我的胡子!”“我也笑了,那是我见过的最蠢的东西。”但罗恩看上去并没有听到;拉文德和帕瓦蒂刚好走了过来。拉文德挤到罗恩和哈利中间,恣意地搂住了罗恩的脖子。

“嗨,哈利。”帕瓦蒂说,她和哈利一样被他们的两个朋友的行为弄得既尴尬又厌烦。

“嗨,”哈利说。“你还好吗?你准备留在霍格沃茨吧?我听说你父母想让你回去。”“我暂时劝住了他们,”帕瓦蒂说。“凯蒂的那件事儿真的让他们快疯掉了,不过既然从那以后就没发生什么事情了……哦,嗨,赫敏!”帕瓦蒂主动笑了笑。哈利知道她是在为变形课上嘲笑赫敏而感到内疚。他转过头看了看,见赫敏也冲她笑了笑。女孩们有时候很奇怪。

“嗨,帕瓦蒂!”赫敏说,完全无视罗恩和拉文德的存在。“今晚你去参加斯拉霍恩的聚会吗?”“没人邀请,”帕瓦蒂沮丧地说。“尽管我很想去,听起来真的不错——你会去的,是不是?”“是啊,我和科马克约了八点见面,然后我们——”突然传来了一个仿佛是橡皮揣子从堵住的水池子里拔出来的声音,罗恩的脸露了出来。赫敏装作没有看见和听见任何东西。

“——然后我们一起去参加派对。”“科马克?“帕瓦蒂说。“你是指科马克·麦克拉根?”“没错,”赫敏甜甜地说,“那个差一点就成为了格兰芬多队守门员的人。”她重重地强调了一下那个词。

“那你在和他约会吗?”帕瓦蒂问,眼睛睁得大大的。

“哦——是啊——你不知道吗?”赫敏吃吃地笑了,一点儿也不像是她。

“不知道!”帕瓦蒂看上去对此极为兴奋,“哇,你喜欢魁地奇球员,是不是?先是克鲁姆,然后是麦克拉根……”“我喜欢真正优秀的球员,”赫敏微笑着纠正了她。“那么,再会……我得走了,为聚会做准备……”她走了。拉文德和帕瓦蒂立即把头凑在一起讨论这件新鲜事儿,讨论着她们听到过的关于麦克拉根的一切事情和她们曾经对赫敏所有的猜测。罗恩看上去有些黯然失色,他一句话也没说。哈利则被撂在了一旁,他静静地思索着女孩们的报复心有多么深。

那晚八点他到达门厅的时候,发现一大帮的女生正潜伏在那儿。当他走近卢娜时,所有的女生都愤恨地瞪着他。她穿着一件用亮晶晶的金属片装饰起来的银色长袍,引来周围一阵窃笑,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还是挺好看的。不管怎样,哈利很高兴她没有戴上胡萝卜耳坠、用黄油啤酒的软木塞串成的项链和她的幻影眼镜。

“嗨,”他说。“我们可以走了吗?”“哦,好吧,”她高兴地说。“聚会在哪儿举行?”“斯拉霍恩的办公室,”哈利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她走上了大理石楼梯。“你听说过吗,好像会来一个吸血鬼。”“鲁弗斯·斯克林杰?”卢娜问。

“我——什么?”哈利惊慌地说,“你是说魔法部部长?”“是的,他是个吸血鬼,”卢娜用一种阐明事实的口气说。“斯克林杰刚从福吉那里接管魔法部的时候我爸爸就写过一篇很长的文章来说这个,但是魔法部的人不准许他刊登。很显然,他们不想让真相被揭露出来!”哈利认为斯克林杰绝对不可能是吸血鬼,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卢娜把她父亲的异想天开当真并不断地重复,所以他并没有回答。他们俩已经接近了斯拉霍恩的办公室,笑声、音乐声和吵闹的谈话声随着他们的步伐越来越大了。

不知道本来就是这样,还是他施过魔法,斯拉霍恩的那间屋子要比普通老师的办公室大得多。天花板和墙壁都被翠绿色、深红色和金色的帷幔遮了起来,看上去就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帐篷。屋子里面显得很拥挤,沐浴在一片由天花板中央的一盏金质吊灯投射出的红色灯光中,灯里面飞舞着一群真正的仙子,每一只都是一个明亮的光斑。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传来了响亮的歌声,听起来像是由曼陀林琴伴奏的;几个上了年纪的巫师正抽着烟斗专心地交谈,笼罩在一团模糊的烟雾之中,许多家养小精灵正在森林一样的腿与腿之间吱吱呀呀地穿行,装满食物的银盘把他们完全遮在了下面,看上去就像是走来走去的小桌子。

“哈利,我的孩子!”哈利和卢娜刚挤进屋子,斯拉霍恩就叫道,“进来,进来,我有那么多人要介绍给你认识。”斯拉霍恩戴着一顶流苏天鹅绒帽以搭配身上的吸烟夹克(译注:男子晚间穿的便服,通常由上等布料制成,装饰鲜艳,通常只在家里穿),他紧紧地抓着哈利的胳臂,看上去像是希望和他做幻影移形,斯拉霍恩径直把他领进了聚会的人群中;哈利抓住卢娜的手,拽着她跟上自己。

“哈利,我想让你见见埃德里·沃普尔,我很早之前的一个学生,《结拜兄弟:我和吸血鬼的生活》的作者——当然,这是他的朋友丧鬼尼。”沃普尔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矮小男人,他抓过哈利的手热情地握了又握;那个吸血鬼丧鬼尼只是点了点头,他又高又瘦,眼睛下面带着深深的阴影。看起来非常无聊。一群女孩既好奇又兴奋地站在他旁边。

“哈利·波特,我简直太高兴了!”沃普尔用近视的眼睛凝视着哈利的脸。“我前不久还在和斯拉霍恩教授说,我们翘首以盼的哈利·波特的传记在哪儿呢?”“呃,”哈利说,“是吗?”“简直和贺瑞斯描述的一样谦虚!”沃普尔说。“但是说正经的——”他说话的方式变了;突然像是在谈生意,“我很乐意帮你写这本书——人们渴望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亲爱的孩子,渴望!如果你同意接受我的几次采访,就四五个小时,这样我们就能在几个月内完成这本书了。而对你来说根本不用费什么劲,我向你保证——你可以问丧鬼尼我说得对不对——丧鬼尼,过来!”沃普尔突然变得很严厉,那个吸血鬼正向附近的那群女孩慢慢地移过去,一脸饥饿的表情。“过来,吃块馅饼,”沃普尔从小精灵那儿抓起一块馅饼塞到丧鬼尼手中,然后把注意力又转向了哈利。

“我亲爱的孩子,你能赚到的金子,你不知道——”“我确实没有兴趣,”哈利坚定地说,“我刚才看到了一个朋友,对不起。”他拉着卢娜走进了人群里;刚才他确实看到一团的棕色长发消失在两个古怪姐妹的成员中间。

“赫敏!赫敏!”“哈利!你在这儿啊,谢天谢地!嗨,卢娜!”“发生了什么事?”哈利问,因为赫敏明显看上去凌乱不堪,就像刚刚从一团魔鬼网里奋力挤出来一样。

“哦,我刚刚逃脱——我是说,我刚刚离开科马克,”她说。“在?寄生下面,”哈利看上去仍然充满疑问,于是她补充地解释道。

“这是你和他一起来的报应,”哈利严厉地说。

“我认为这个会让罗恩暴跳如雷,”赫敏不动声色地说,“我还考虑过扎卡赖斯·史密斯,但是我想,从总体上看——”“你考虑过史密斯?”哈利厌恶地说。

“是的,我考虑过,而且我现在开始希望我当初选的是史密斯。格洛普和麦克拉根比起来就像个绅士了。我们走这边吧,这样就能看到他过来,他那么高……”他们三个走到房间的另外一边,沿路拿起几杯蜂蜜酒,当他们意识到特里劳妮教授正一个人站在那边时已经太晚了。

“你好,”卢娜礼貌地对特里劳妮教授说。

“晚上好,亲爱的,”特里劳妮教授说,吃力地盯着卢娜。哈利又闻到了烹调雪利酒的味道。“我最近没有在班上见到你……”“不是,我今年上费伦泽的课,”卢娜说。

“哦,当然,”特里劳妮教授有些生气,她醉醺醺地笑着。“或者叫道宾(译注:道宾马是一种农用挽马),我平时就这么叫他。你们一定觉得,我回来上课之后邓布利多教授就会赶走那匹马,是不是?但是没有……我们共同上课……这是一种侮辱,坦白的说,一种侮辱。你们知不知道……”特里劳妮教授看上去已经醉得认不出哈利了。在她狂风骤雨般地批评费伦泽的同时,哈利走到赫敏身边说,“让我们把事情谈清楚。你是不是准备告诉罗恩你干扰了守门员选拔?”赫敏扬起了眉毛。

“你真的认为我会那样贬低自己吗?”哈利精明地看着她。

“赫敏,如果你会去邀请麦克拉根——”“这不同,”赫敏维护着自己的尊严。“我没有打算去告诉罗恩守门员选拔里可能会发生什么,或者可能不会发生什么。”“那好,”哈利激烈地说,“因为如果你说了他就会再度崩溃,我们就会输掉下一场比赛——”“魁地奇!”赫敏生气的说。“是不是男生都只关心这个?科马克从没有问过一个关于我自己的问题,没有,我只是不停地被他灌输科马克·麦克拉根的一百个伟大扑救——哦,不,他来了!”她动作快得就像是幻影移形了;刚才还在这儿,一瞬间就挤到两个正在大笑的女巫中消失了。

“看见赫敏了吗?”一分钟后麦克拉根从人堆里挤了过来。

“没有,抱歉,”他赶紧转过身加入了卢娜,一时竟忘了她在和谁谈话。

“哈利·波特!”特里劳妮教授用深沉和颤抖的语调说,她第一次注意到了他。

“哦,你好,”哈利冷淡地说。

“我亲爱的孩子!”她用虽然很小,但是传得很远的声音说。“那些传闻!那些报道!那个真命天子!当然,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从来不是好兆头,哈利……但是你为什么不继续选占卜课呢?对你来说,这门课是最重要的!”“啊,西比尔,我们都认为自己教的科目是最重要的!”一个响亮的声音说,斯拉霍恩出现在了特里劳妮教授的另一侧,他的脸很红,天鹅绒帽戴得有些歪了,一只手端着一杯蜂蜜酒,另一只手拿着一片巨大的肉馅饼。“可是我想我没有教过这样一个魔药天才!”斯拉霍恩用虽然充着血但还是很深情的眼睛看着哈利。“天赋,你知道——就像他母亲那样!我只教过几个有用这种能力的学生。我可以告诉你,西比尔——为什么甚至连西弗勒斯——”让哈利感到恐惧的是,斯拉霍恩伸出了手臂,似乎像把斯内普从稀薄的空气中挖出来。

“别再躲躲藏藏了,过来吧,西弗勒斯!”斯拉霍恩高兴地打着饱嗝。“我在谈论哈利非凡的魔药制作能力!当然你也要记上一些功劳,你教了他五年!”斯内普被斯拉霍恩搂住肩膀动弹不得,他眯起眼睛从鹰钩鼻子上面望着哈利。

“真有趣,我不记得自己教过波特什么东西。”“哦,那就是全靠天赋了!”斯拉霍恩大声叫道。“你应该看看他第一节课交给我的东西,生死水——从来没有见过有学生在第一次尝试时就做得那么好,甚至是你,西弗勒斯——”“真的?”斯内普平静地说,他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着哈利,这令哈利感到很不安。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斯内普开始调查他在魔药学上的新才华是怎么来的。

“提醒我一下你还选了哪些课,哈利?”斯拉霍恩问。

“黑魔法防御术、魔咒、变形术、草药学……”“简而言之,做一个傲罗需要的所有科目。”斯内普发出了一声最轻微的冷笑。

“是的,嗯,那就是我的志愿,”哈利挑战般地说。

“而你也将成为一个伟大的傲罗!”斯拉霍恩用洪亮的声音说。

“我认为你不应该成为一个傲罗,哈利,”卢娜出人意料地说。每个人都看着她。“傲罗是腐牙阴谋的一部分,我以为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想从内部搞垮魔法部,通过黑魔法和牙龈病。”哈利大笑了起来,把一半的蜂蜜酒都呛到了鼻子里。真的,这就是带卢娜来的好处。他咳嗽着拿开高脚杯,身上都浸湿了,可是他仍在咧着嘴笑,这时他看见了更加让他提神的一幕:阿格斯·费尔奇正拽着德拉科·马尔福的耳朵朝他们走过来。

“斯拉霍恩教授,”费尔奇气喘吁吁地说,他的下巴颤抖着,凸出的眼睛因抓到了调皮的学生而放着疯狂的光。“我发现这个男孩鬼鬼祟祟地藏在楼上的走廊里。他声称是受邀来参加您的聚会,只是出发时耽搁了。您给他发过邀请吗?”马尔福挣脱了费尔奇,一脸狂怒。

“好把,我没有被邀请!”马尔福气愤地说,“我是不请自入,高兴了吧?”“不,我不高兴!”费尔奇口是心非地说,喜形于色。“你麻烦了,麻烦啦!校长没有说过夜间跑出来是不允许的吗,除非你得到了许可,没有说过吗?嗯?”“没关系,阿格斯,没关系,”斯拉霍恩说着,挥了挥手。“现在是圣诞节,想参加聚会不是什么罪过。就这一次,我们忘了所有的惩罚吧;你可以留下,德拉科。”费尔奇愤怒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这是可想而知的;但是为什么,哈利注视着马尔福想,马尔福也几乎同样地不高兴呢?而为什么斯内普看马尔福的表情既生气又……这可能吗?……又有点担心?哈利还没来得及把眼前的一幕记在心里,费尔奇就转过身拖着脚走了,嘴里还低声咕哝着什么;马尔福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感谢斯拉霍恩的宽宏大量;斯内普的表情又变得不可捉摸了。

“这没什么,没什么,”斯拉霍恩摆了摆手说,“毕竟我确实认识你的祖父……”“他对您的评价很高,先生,”马尔福迅速说。“说你是他所知道的最好的药剂师……”哈利盯着马尔福。令他感兴趣的不是马尔福的奉承话;这些话他对斯内普已经说得很久了。哈利关注的事实是马尔福看上去确实有一点病恹恹的。这是几年来哈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马尔福;他看到马尔福的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阴影,皮肤带着明显发灰的色调。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德拉科,”斯内普突然说。

“不,听我说,西弗勒斯,”斯拉霍恩说,又打了个嗝,“这是圣诞节,别太严厉了——”“我是他学院的院长,应该由我来决定多严,或者多松,”斯内普简略地说。“跟我来,德拉科。”他们走了,斯内普带路,马尔福忿忿不平地跟在后面。哈利犹豫不决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说,“我马上就回来,卢娜——呃——去洗手间。”“好的,”她高兴地说,他快步走进人群中,好像听到她又开始和特里劳妮教授讨论起了腐牙阴谋的话题,特里劳妮教授似乎非常感兴趣。

他一走出聚会厅,就拉出口袋里的隐形斗篷披在身上,因为走廊里冷冷清清的,这个显得很容易。而难的是找到斯内普和马尔福。哈利沿着走廊往前跑,斯拉霍恩办公室里传出来的音乐和高声说笑掩盖住了他的脚步声。也许斯内普把马尔福带到他的地下办公室去了……或许他护送马尔福回到了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哈利一边往前走一边逐个地把耳朵贴到一扇扇门上,一直到走廊的最后一间教室,哈利终于趴在钥匙孔上听见了说话声,他感到了一阵兴奋。

“……经不起犯错,德拉科,因为如果你被开除了——”“我与它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行不行?”“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因为这件事办得既笨拙又愚蠢。你已经被怀疑参与其中了。”“谁怀疑我?”德拉科气愤地说。“最后再说一次,不是我做的,行了吗?那个叫贝尔的女孩肯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敌人——不要那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在干什么,我不傻,但那没用——我能阻止你!”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斯内普低声说,“啊……贝拉特里克斯姨妈教过你大脑封闭术,我明白了。你有什么想瞒着你的主人,德拉科?”“我没有任何东西想瞒着他,我只是不想让你插手干预!”哈利把耳朵往钥匙孔上又凑了凑……到底发生了什么令马尔福这样对斯内普说话,他对斯内普一直都很尊敬,甚至是喜欢啊?“所以那就是你这个学期躲着我的原因?你害怕我干预你?你也知道,在我几次三番地通知来我办公室的情况下还有谁敢不来,德拉科——”“那你就关我的禁闭啊!向邓布利多报告啊!”马尔福讥讽道。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斯内普说,“你非常清楚我不愿意做那两件事情中的任何一件。”“那你最好别再让我去你的办公室了。”“听我说,”斯内普说,他的声音太小了,以至于哈利不得不更加用力地贴近钥匙孔才能听见。“我在试图帮助你!我向你母亲发过誓要保护你,我立下了牢不可破誓约。德拉科——”“那么,看上去你必须打破它了,因为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这是我的工作,他把它交给了我,而我正在做这件事情!我想出了一个计划,而且它会有成效的,只是花费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更长!”“你的计划是什么?”“这不关你的事!”“如果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协助你——”“我拥有一切我需要的帮助,谢谢,我不是一个人!”“你今晚肯定是一个人,这是极为愚蠢的,没有放哨和后援就在走廊里瞎转。这些都是最低级的错误——”“如果你把克拉布和高尔关禁闭的话,我就有他们帮忙了!”“小声一点!”斯内普突然说,因为马尔福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大了。“如果你的朋友克拉布和高尔这一次想要通过黑魔法防御术的O。W。L。考试,他们就需要比现在多用点功——”“这有什么关系?”马尔福说。“黑魔法防御术——这整个就是一个笑话,是不是,一出戏?好像有谁需要防御黑魔法似的——”“这是通往成功至关重要的一出戏,德拉科!”斯内普说,“如果我不会演戏的话,你觉得我这几年会待在哪儿?现在听我说!你不够谨慎,晚上到处走动,被人抓到,而且如果你依靠的是克拉布和高尔这样的助手——”“我不是只有他们,我还有其他人站在我这边,更出色的人!”“那你为什么不信任我,我可以——”“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偷走属于我的荣誉!”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斯内普冷冷地说,“你说起话来像个孩子。我非常理解你父亲的被捕入狱让你心烦意乱,但是——”哈利只有一秒钟的反应时间,他听到马尔福的脚步声从门的另一边传来,门猛地打开了,他甩开门走了出去;马尔福沿着走廊迈开大步走着,经过了斯拉霍恩敞开的办公室,在远处的一个拐角转了弯,消失了。

哈利大气也不敢出地蜷缩着,斯内普慢吞吞地从教室里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他回到了聚会厅。而哈利仍蜷缩在地板上,藏在斗篷下面,脑子却转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