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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妖魔之银Ⅱ

谒见大厅某个落地窗外的阳台摆了一张桌子,而史派克等人如今就在这里品尝着妮思泡的香草茶。

“合您的口味吗?”妮思如此问着。

“因为是第一次喝,所以还不太习惯这样的味道。不过它的香味很棒,可以让情绪舒缓下来。”史派克坦诚述说着感想。

或许应该讲得更婉转一点的,不过他认为这么对妮思说才是最好的。

何况就算是不说实话或夸大其词,大概也会被她轻易看出来吧。

听到史派克的回答,妮思露出高兴的表情,自己也喝了一口香草茶。

亚德·诺瓦跟盖拉克两人则敬畏地缩在自己的位子上,他们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要出席这个小小的茶会。

(你们也真是的。)史派克感到有几分恶作剧的心情。

在妮思侍祭面前,他们也变得极度的紧张,根本无法想像他们在刚刚还是开史派克玩笑的当事人。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盖拉克在之前的大战中,其实曾经丧命过一次,但却在妮思让大地母神降临的奇迹之下得以复活,换句话说她是盖拉克的救命恩人。

而对亚德·诺瓦而言,妮思是自己的魔法导师史雷因的女儿。他也是第一个察觉妮思是圣女的人,因此对待她就像是侍奉真正的女神一样。

虽然对他这样的态度,妮思已经抗议过好几次了,但因为他的态度从来都没因此有所改变,因此也只好任亚德·诺瓦这么做了。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一想到有人比自己紧张,自己的内心反而就轻松多了。看着缩起身子只能点头回应的盖拉克跟亚德·诺瓦,史派克以平常很自然的气氛跟妮思聊着天。

“香味好像也具有类似魔法的效果。”将与陶器一同带来阳台的香草叶放在桌上,妮思如此说着。

“因为香草也是药草的一种吗?”史派克如此询问。

“是的。由于比较常用来做菜,或是像这样子泡成茶来喝,因此大致上都统称为香草,但其中也有很多可以用来当成药材。这么说来,您知道吗,这座岛上的药草其实数量多得惊人喔。”“药草吗?”史派克拿起一片香草叶看啊看的,光看外表的话只会觉得这是普通的草,这样的东西该不会连王城的中庭都有吧?“只不过用法不同的话,也有可能会成为毒药就是了……”史派克相当认同这句话。

由于岛上所特有的瘴气,玛莫的动植物种类跟罗德斯本土有着明显的不同,最大的特征,就是有相当多的有毒动植物在此栖息。

而毒药也可以变成良药,反之亦然。

“如果进行栽培的话可以拿来卖吧?”史派克对亚德·诺瓦如此说道。

“因为也可能会被作成毒药,所以应该不能直接卖出去的。”“说得也是……”听到宫廷魔术师的回答,史派克很惋惜地如此说道。

一般的民众对毒这种东西抱持着高度的警戒心,甚至可以说是憎恨,而且憎恨的程度更甚于魔法。人们对于魔法使虽然畏惧,却同时抱持着敬意,但对于用毒的人则毫无疑问会视其为恶人,不仅相关的刑罚很重,甚至光是拥有毒品就会被问罪。

如果对外输出毒草,玛莫公国的评价将会一落千丈。

“史派克大人的说法感觉好像商人呢!”听到史派克等人的对话,妮思不禁露出了微笑。

“正是如此。”史派克以认真的表情回答。

“最近我一直都在思考要怎么做才能充实国库,可说是完全体会到治国就跟经商一样的痛苦呢!”“我也能体会您的心情。”妮思如此慰劳着他并继续说道。

“虽然直接把毒草当成商品会是个问题,不过做成药的话应该就没关系了吧?因为能使用治疗奇迹的圣职者很少,所以为此所需的费用也不低,因此大部分的民众生病时都必须依靠药物,而即使如此,这对他们来说也是相当的高价的物品……”“原来如此,做成药就行了是吧。”像是要沉思般,史派克双手抱胸,然后凝视着妮思送来茶杯中冒出的热气。

就像她刚刚所说的,这种香味似乎具有类似魔法的效果,光是闻一下便能让内心镇静,头脑似乎也更加灵光了。

“要调和药物的话需要药草师,亚德既然是魔术师,应该懂得药草学吧?”“我曾经学过,不过并不精通。魔术师的专门领域毕竟是古代语魔法,除此之外的知识虽广但浅。不过必要的话,我可以进行研究……”“不,我也不希望拜托你,毕竟你其他要做的事情还堆得像山一样高。你有认识什么药草师吗?还是可以让哪些弟子去学……”“这必须要独自钻研,弟子们学起来会花很多时间的,因此我认为还是应该招聘优秀的药草师,只可惜我并没有适当的人选……”亚德·诺瓦如此说着,并转头看着妮思。

“反倒是妮思小姐对药草比较了解不是吗?听说您不仅有向史雷因导师学过,大地母神的教团似乎也很热中于药草的研究……”任何东西只要教过妮思一次,她就永远不会忘掉。亚德·诺瓦曾听妮思的父亲史雷因说过这件事。

与其说是在学习她所不知道的知识,还不如说像是回忆起已经忘记的事情一样,任何的知识她都能一直不断地吸收。

如果她真的想学习魔术的话,那大概也是实力超过自己的魔术师了,亚德·诺瓦也不禁如此认为。

然而史雷因并没有让女儿学习魔术,而是非常希望她能够信仰大地母神。就像是回应父亲的期望,妮思在六岁时便能倾听神之声,并获得祭司的能力。当初因为魔术实验失败,而重伤的亚德·诺瓦,就是她行使最初的奇迹——神圣魔法中的治愈咒文而治愈的。

亚德·诺瓦视妮思为圣女,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很抱歉,我也没有认识的人选。不过,我想父亲大人应该会知道吧。”妮思稍微思考后如此说着。

“请尽快跟本国的宫廷魔术师大人联络,并询问这件事情。”史派克如此命令,而亚德·诺瓦也恭敬地低下头回答遵命。

“玛莫的土地很贫瘠,作物的状况都不太好。虽然需要努力让土地肥沃,但我觉得产量并不需要做到像是卡农或伐利斯那么的多,粮食只要能够自给自足就已经很够了。所以,发展不依靠土地的产业,是让这座岛变得富裕的唯一方法。我认为其中最好的方式就是贸易,为此我们也必须有像是特产之类的产品出现。”药物或许就是其中的候补之一,史派克对盖拉克跟亚德·诺瓦两人这么说。接着,他转向妮思的方向。

“感谢您提供这么好的点子。”他对妮思表达感谢之意。

“能成为您的助力,我也非常高兴,为了拯救贫困的人们,大地母神教团将会全面提供协助。”妮思露出微笑,并表示自己差不多该告辞了。

“您送来的东西,我就感激的收下了。虽然我不太懂陶器这样的东西,不过它的颜色真的是很漂亮。”“不只是漂亮而已,这恐怕是很昂贵的东西呢。能做出这种青色的也只有矮人族的工匠吧?”像是要纠正史派克似的,盖拉克如此说明。

“真没想到你会懂陶器呢……”史派克也觉得相当的意外。

“也不能算是懂啦,只是我比公王活得久,即使讨厌,脑袋里也早就被塞满了不必要的知识罗!光是这样一组陶器的价值,应该就可以盖一栋房子了吧。”“这陶器有这么贵?”史派克惊讶地说着,并朝妮思转过了头。

“这是北方矮人族送给我们的。不过这么昂贵的东西,我们的神殿并不需要,所以才想进贡给王城……”妮思再度露出了微笑,“您可别说要还给我们喔。”并小声这么说道。

“我知道了。”史派克点头回应妮思,并且再度将视线移到桌面的陶器上。原本到刚才都很自然的喝着茶,但在听到价值后却不太敢去碰它了。

“虽然身为骑士也必须懂得艺术,不过我可绝对不会买这种东西的,毕竟这又不会让东西变得好喝……”虽然自己也觉得这么说很可笑,但史派克目前也只有这样的感想。

盖拉克则是表示也有同感。

器皿只要没被打破就算可以了,史派克这么觉得。

事实上,史派克自己的私人物品,几乎都是玛莫市场买来的中古品。虽然公国城里的东西还是要体面一点比较好,但他也不想为此而去寻找最高级的东西。

“主要是听说要呈现出这样的青色是相当困难的,与其说是技术上的问题,不如说是作为原料的矿物并不容易取得……所以它的价值自然就会增加,换句话说就是稀有价值吧。”亚德·诺瓦就像一般魔术师一样,展现着自己的广泛知识。

“稀有价值啊……”史派克轻声说道。

人一旦有了多余的财产,就会想要获得一些比较特别的东西,古代王国时期的古董之所以如此高价也是这个原因。

因此,才会有成为冒险者,挖掘遗迹的生意存在。

“那作为原料的矿物是什么呢?”“据说是腐化的银,也是被称为狗头鬼之银的一种矿物。”听到史派克的疑问后,亚德·诺瓦像是不知道似的摇了摇头。

妮思见状,便代替他如此回答。

“狗头鬼之银……吗?”“是的,妖魔种族之一的狗头鬼,据说拥有能够让银腐化的能力,而这种被腐化的银,似乎正是做出这种青色的原料。”“狗头鬼有这种能力啊……”史派克觉得十分意外。

说到狗头鬼,在妖魔中可说是弱小的存在。

妖精一样特殊的能力,或许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狗头鬼的话……)史派克开始思考。

暗黑之岛自古以来就栖息着许多妖魔,狗头鬼虽然不像赤肌鬼是数量那么多的妖魔,但是罗德斯其他地方的狗头鬼数量跟这里根本不能比。或许,他们如今仍然躲在某些地方。如果去调查银矿矿脉的话,或许真的有机会可以发现腐银。

“只要有那种你们说的变成腐银的金属,就可以做出这样的陶器是吧?”史派克如此问着妮思。

“……我想应该是可以的。”妮思思考了一下后如此回答。

“不过制作方法,只有矮人族的工匠才知道。而且变成腐银的矿物是什么样子,不是他们的话是分辨不出来的。”“需要工匠的话,就跟药草师一样用招聘的好了……”由于五十年前的魔神战争使得南方矮人族灭亡,因此现存的矮人族集落,就只剩下位于罗德斯岛最北方塔巴村附近的了。

然而,在他们之中也有人离开集落来到人类的城镇上,或许会有接受邀请而来这里的陶器师傅。

(说到矮人……)史派克想起自己的老朋友中也有一位。

只要问他的话,或许可以知道腐银与陶器师傅的事情。

在想到这一点的瞬间,史派克站了起来。

他很想就这么跳起来。刚刚因为遇到瓶颈,而变得脑袋不灵通的感觉,通通消失了。

这多亏了妮思来跟自己见面,也是因为她所泡香草茶的效果吧!不过更重要的,就是他发现了让这座暗黑之岛变得富裕的指针,身为公王的他心情当然好得多了。

(玛莫有它身为暗黑之岛的特殊性。)如果好好运用的话,让这座岛变得富裕并不是不可能的。

就像毒药能变成良药,被妖魔腐化的银也能化为美丽陶器的釉药。

“我们前往战神神殿吧!”史派克对盖拉克跟亚德·诺瓦两人如此说着。

之后他朝妮思的方向回过头来,并牵起她的手紧紧握着。

“史派克……大人?”妮思的脸上出现了困惑又害羞的表情。

可是史派克却完全没注意到她的那副模样。

“真的是非常感谢您,因为您使我感觉终于见到光明了。”“那真是太好了。”看到史派克打从心底高兴的表情,妮思也不禁随之露出微笑。

“那么我就失礼先走一步了。”史派克话一说完就跑进了谒见大厅。

亲卫骑士队长跟宫廷魔术师两人在那瞬间面面相觑,并叹了口气,随即便跟着公王回到了屋内。

“要先回去的应该是我才对啊……”看着史派克等人离去的落地窗,妮思不禁轻声说着自己被留下来了。

“不过这样子才像史派克先生啊。”只要一决定就马上行动,并且在完成前决不放弃。这正是那位年轻公王所具有的魅力,而妮思也不知因为他而获得了多少的力量。

正因为有史派克的勇气,所以在那个关键时刻她才不是被破坏之女神卡蒂丝,而是让创造之女神玛法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史派克大人一定会是个好公王的……”妮思有着这样的确信。

接着妮思便开始整理桌上的东西。同时她也对自己进贡的青色陶器,祈祷公国将会开创出崭新的未来……“古里巴斯祭司!”带着盖拉克跟亚德·诺瓦两人,一走进麦理神殿的礼拜堂后,史派克就大声叫着祭司的名字。

声音被礼拜堂的四壁反射,形成了多重的回音。

“你还是一样这么吵呢。”正在打扫祭坛的大地妖精,皱起眉头转过身来。

就矮人族而言,他很稀奇地将胡子剪短。因为他们有着以胡子长度为傲的风俗,因此以短胡子为耻,而戴上假胡须的人也不少。

由于古里巴斯将胡子剪短,因此说不定他是要展现住在人类世界的决心,史派克是这么认为的。

一定有其他跟他一样的矮人,其中也肯定会有陶器工匠。

史派克走到古里巴斯面前,简单打过招呼后就进入了正题。

询问他是否能分辨名为腐银的矿物,及是否有矮人族的陶器工匠愿意接受招聘。

“我也是大地之妖精啊。”没有像被唐突的质问吓到的样子,古里巴斯如此回答。

“腐银这种东西一看就知道了。”“是真的吗!”史派克精神一振地转头看着亚德·诺瓦。

“这座岛上也一定会有银矿山,或许已经成为废坑的可能性比较大吧,请帮我以妖魔栖息的地域为中心进行调查。”“知道了。”由于熟悉史派克的个性,因此亚德·诺瓦行个礼后就离开了。他打算直接回城开始调查资料。

真辛苦啊,盖拉克以眼神这么说。

彼此彼此,就像这么回答一样,亚德·诺瓦露出了笑容。

“那么陶器工匠方面呢?您有认识的朋友吗?”“只要回到铁之王国就有好几人罗!”“他们愿意接受招聘吗?”“对我们矮人族来说,能够制作东西就是一种喜悦。如果能因此做出好东西的话,我想他们会答应的。”古里巴斯的回答,让史派克相当的满意。

“你打算寻找腐银啊?”“是的,同时我想在这座岛上制作青色的陶器。”“所以就是玛莫陶器罗?”听到古里巴斯这么问,史派克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让我帮你吧。如果是妖魔聚集的这座岛上的话,确实可能找到腐银也不一定。”“真的是非常感谢。”史派克深深地低下头表示谢意。

“您又打算自己亲自去啊?”“这可能左右了公国的命运,不由我去的话要找谁去?何况我不去的话也对不起提供协助的祭司啊!”对于盖拉克的问题,史派克像理所当然似地回答。

盖拉克也没再说些什么,就像是早知道会以这样的答案似地。

“留守就交给露杰南伯爵,然后护卫人数就尽量少可以吗?”“我知道了。难得古里巴斯祭司要一起去,那就由我们当年的同伴们一起去吧!”史派克很高兴地接受了盖拉克的提案。

跟心灵相通的伙伴们一起去,这趟视察之旅也会很惬意的。

就这样,在三天之后,史派克等人出发前往暗黑森林附近已经成为废坑的银矿山。

同行的有亲卫骑士队长盖拉克跟其夫人莱娜、宫廷魔术师亚德·诺瓦跟战神祭司古里巴斯,以及半妖精少女莉芙。